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吴玠才刚刚拿下丰道州,就听到哨骑回报,其他几路大军都比他快。
其中王喜已经杀过了白鹤江,距离升龙城不远了。
吴玠有些意外,他下令让王喜小心行事,不要中了敌人的诱敌之计。
自己这里,哪怕是一个丰道城,遇到的抵抗都很强。
可想而知,在升龙附近,李朝肯定是要拼命的。
如今是他们的国力鼎盛期,李朝还是很有威望的,应该会有不少人为国而战。
河岸旁,骑兵行路扬起尘土,吴玠焚烧了丰道城的城门,拆除部份城墙,继续行军。
对于交趾来说,这条红河,确实是太重要了,各种蜿蜒的支流附近,遍布树林、稻田与村庄。
吴玠看着河道两岸,全都是被砍伐之后的树桩。
这些木材都被李朝人运到城中,修建各种战船和工事,用来防备南征军。
对于李朝来说,算他们举国抗敌,也不夸张。
好在这时候,也是西北军力之巅,将士们士气如虹,再加上代王又要称帝,军心更盛。
将士们立功的心已经迫切到无以复加。
在这种时候,别说吴玠本身也不想去管手下的作战方法,哪怕是想管,也得小心着点。
站在大局的角度上,越是上位者,越是求稳。
代王给他的期限,是在明年雨季来临之前,必须结束战争。否则在雨季陷入这块地方,会遭受许多非战之罪。
吴玠自己给自己定的目标,则是在新年之前,攻下升龙。
至于手下们的目标,就是拼了命,也得在代王登基前打完,带着李朝王室去汴梁献捷。
灭掉李朝,打下交趾之后,要如何安定治理,就完全不是将士们会考虑的了。
所以他们才能各显神通.
面对手下的战绩,吴玠也是没有一点酸楚和嫉妒,他挥了挥马鞭,说道:“再多派出几队哨骑,在周围好生探查,一旦有风吹草动立马回报。”
“各路人马的辎重给养,都要保证好,不要吃来路不明的食物,不要喝刚打下城镇中的水。”
“秋冬季节,天干地燥,李朝处处都是木屋,传令各路,要多用火攻。”
按部就班,从城池最多,也最平坦大道上进攻的吴玠,终于到了鬼门关。
看着远处的关隘,想到这个倒霉名字,吴玠若有所思。
这个关隘,依山傍水,背后是一片“原”。
所谓的原,是一种地形,比周围地面高出一块来。
上面有茂密的丛林,无法经过,唯有中间一条水道,可以船载而过。
鬼门关靠近红河的岸边,在关隘和江水之间,有一道望不到头的长长壕沟,里面插满了削尖的硬竹。
壕沟后面是一道腰墙、并有硬竹片拼镶的藩篱。
即使还没有开打,只是看了一眼,吴玠就仿佛看见了血流成河的惨状。
这一仗不好打。
想要过这道鬼门关,看来必须得修浮桥了。
在这样的地面上作战,显得十分被动,哪怕是架设起浮桥来,显然也会遭到李朝水师的进攻。
自己手下军汉,在戈壁、在高原、在山地都不怕,都是经历过考验的。
但是在水中,还真不行,肯定是打不过李朝水师的。
吴玠在河边驻足,看江上有李朝的小船,上面站着很多头戴竹笠的李朝将士,大部分人没有着甲。
他们也在指指点点,应该是谋划着如何对付这些入侵的宋军。
南征军中,有人在河边吆喝着大骂,还有人弯弓射箭,但是射程不太够。
跟南征军打了这么久,他们也慢慢知道了这些人的弩箭厉害,不敢靠的太近。
李朝人也在船上叫骂,叽里呱啦地听不懂骂的什么,但从语气上就能看出来应该很难听。
吴玠有时候也挺佩服这些人的,被杀成这般模样,也还有这股狠劲,抵抗的十分激烈。
这一点,比契丹人、吐蕃人和回鹘人强很多。
不管是灭西州还是打青唐,他都没有遇到如此抵抗,蕃人一遇到颓势就投降。
如今征交趾,反倒是颇像以前的宋夏之间的战斗。
大宋和西夏打了百年,不管是谁占据优势,暂时势弱的那一方也绝不妥协。
“在此地安营,明日开始破关!”
——
十月末,若身在中原,尤其是北方,定能感觉到冬天的寒意了。
但在交趾的平原上,人们在大清早也不觉得冷,甲胄下面只穿一件单衣就能过。
远处的鬼门关,在江边朦朦胧胧中若隐若现。关隘十分坚固,笼罩在空中的迷雾中,那江上的湿气雾水,看着很像是硝烟沉沉。
吴玠此时终于有些明白,代王为什么一心要研制那些铜炮,即使是造价昂贵到惊人。
朱令灵突破蓟河,就是靠铜炮之威。
要是自己也有几门,打鬼门关或许就容易很多。
对于代王天命所归这件事,吴玠是深信不疑的。
因为他跟随代王的时间早,在横山元宝寨对抗李察哥的时候,吴玠就在陈绍身边了。
代王做的事,当下你可能会觉得奇怪,无法理解。
但事后总能证明他是对的。
一次两次也就罢了,每次都这样,谁能不嘀咕。
在宋夏休战时候,用堡寨战法继续打,灭掉西夏;
在童贯最风光、手握天下兵权的时候与其决裂;
在宋金结盟,瓜分契丹的时候,联络应州,在边境聚集大军准备入云中;
别说他一个武将了,那些大宋养出来的士大夫,也有很多人开始相信代王是天命所归了。
所以尽管看出这一战很难,吴玠也坚信自己能赢,突破这所谓的鬼门关,杀到升龙城去,灭掉李朝。
西南撮尔小邦,也敢号称升龙,不灭你灭谁。
我们中原倒是有条龙,即将升腾。
金鼓声响起,吴玠手下的军汉,在水中搭设浮桥。
李朝水师果然来了,南征军将士就在船上,用木盾遮挡和敌人对射,掩护同伴继续搭设浮桥。
李朝的弓箭也跟雨点似的射过来。
很多军汉急得直跳脚,他们习惯了骑马砍杀,在这种战斗中,颇有一些有力使不出的感觉。
江水十分急,不架设浮桥,靠近这鬼门关都是难题。
所以尽管过程艰难,必须要把桥搭起来。
李朝人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,被他们靠近关隘,这些人破关时候悍不畏死,他们也没有信心能挡住。
双方来回激战,在水中每一寸河段上,反复厮杀争夺。
很快就到了天黑。
两边都不会歇息,晚上也不会消停。
李朝人晚上会从墙上爬下来、要破坏已经修好的浮桥。南征军冒死搭建的浮桥,当然不会放任敌军破坏,必定要反击的,于是整夜都在战斗。
一到晚上,河道两岸,以及江上的船只里到处都是火光、火把,恍若白昼。
吴玠在河边的瞭望台上,看着前方的战事。
下面的亲兵们没有其他事干,就打捞河中漂浮的尸体,要是看见穿着自己这边军袍的,就捞上来。
李朝人的尸体,则不去管它,慢慢的捞上来的尸体摆在江边,已经十分多。
吴玠咬着牙,眼里好像要冒火,就是打青州城、打高昌,都没死过这么多人。
前半段的浮桥还算顺利,可是越到后面,李朝的反抗就越激烈。
不要命似地前来破坏。
吴玠亲眼看到,很多船只中,他们把易燃物挂在身上,浇满了油,点着之后扑到浮桥上死死抱住不松手。
好在船只上,摆着木盾的军汉足够强悍,射术精准,掩护得当。
终于,在第二天的黄昏,浮桥靠近了鬼门关。
已经有南征军,跃下河中,举着木盾在关下着陆。
他们掩护住身后的弟兄,让他们把船只堆在浮桥边上,连成一片。
“好!攻城队上!”
早就准备好的死士,抬着云梯就上浮桥,往鬼门关下冲。
到了关下,战事依然焦灼。
敢死士推着云梯向前,因为隔着大江,撞车什么都运不过去、毒药烟球也打不进去,只有云梯能用。
好不容易搭上的一架云梯上燃起了熊熊大火,那些敢死士大声惨叫着,化作一团团火焰从上面不断摔落下来。
城头的李朝军还在往下面砸瓷罐,罐子里的油浇出来马上更添火势。
左前侧那架云梯已经废了!不远处一员武将拿刀指着那边,大喊道:“放箭!放箭掩护!”
河边举盾往前推进的一排士卒身后,众人纷纷垂下弓箭,把缠绕在箭镞上的油布在面前的松脂火线上点燃。
“砰砰砰……”的弦声陆续响起,空中的火箭飞向城头。
田维中看准垛口一个拿着瓦罐的敌兵,“砰”一箭射了过去。
火箭正中那瓦罐,箭簇击碎了瓦罐,烧着的油布点燃了流出来的油。
那李朝守军浑身都烧起来了,跌跌撞撞一头向城下栽倒下来,那惨叫声与无数的喊声混在了一起,就好像一颗小石子丢进了大海,没溅起甚么波浪。
他哈哈一笑,丢掉弓箭,拧了拧护腕说道:“老子要去先登!不怕死的跟我来!”
他早就和吴玠说过,这次要立先登的功劳,一群手下单手举盾,另一只手提着云梯就往关下跑。
有武将瞧见田维中要亲自冲,大声喊道:“放箭,放箭,把所有箭都射出去!”
云梯摆在关下,亲兵们死死在下面抵住,和上面用推杆的守军角力。
可能是瞧见这次的人比较多,城头上的李朝守军,拼了命地用推杆往外推这架云梯。
终于,还是没能挡住,已经爬到一半的田维中,猛地在空中跃到旁边的云梯上,手脚并用蹭蹭地往上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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